无论绕多少个弯,都绕不过痛苦这个词。杨毛既没有勇气再像那天醉酒一样把手伸进假女人的胸前,也没有勇气像老乞丐那样和村里的婆娘们说俏皮话。说书人撒在他心里的故事,像春天种下的树苗,几场雷雨过后,就长出了参天的姿态。膨胀的相思让杨毛无处可去,除了要饭,他只能挎着自己的荆条篮子到空旷的田野里,也许只有浩瀚的田野才能收容他内心无边的热望。但田野却加重了他欲念的深渊。
饥荒不饿苦耕人,虽说饥荒年代早已过去,但就算天上落下金子,也得早起才能捡到。那个一脸麻子的勤快女人天不亮就开始忙活了。杨毛坐在青油油的地头,看着她挑着两个木桶,颤颤悠悠地走来,她是来浇粪的。这个一脸麻子的女人路过杨毛身边时,无意中竟把笑脸望向了他。杨毛看不到她脸上的麻子,只看到一个动人的脸庞。失魂落魄的杨毛被感动得神魂颠倒,他竟鼓起勇气往女人身边靠近了一点点,他想,只要她肯张口说一句话,哪怕自己的眼睛再看不清,哪怕把粪便浇得满身都是,他也要帮她浇完一整块地,只要她开口跟他说上任何一句话,他都决定一辈子为她做牛做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