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过河岸,黑压压一片全都是光着身子的纤夫。太子不见踪迹,吴定缘和苏荆溪也不知下落,梁兴甫这个大敌更是消失不见。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于谦强抑住不安,对方笃道:“白莲信众狡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坝上坝下,得好好搜查一下才好。”
方笃点点头:“廷益考虑得周到。我这就派人去运河对岸,贼人一个也别想走脱!”于谦犹豫了一下,道:“若是搜到什么可疑人物,不妨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安心。”
他不敢在方笃面前透露太子身份,可又得仰仗永安营来找人,讲话时必须斟字酌句,特别累人。方笃满口答应,一转身,脸色突然一沉。
原来那位薛孔目被人救醒,一脸狼狈地跑到老槐树下请罪。方笃二话没说,抬起腿来狠狠踢过去一脚,把他打翻在地。这个儒生在漕河上混得久了,行事也沾染了江湖的彪悍气。
“你贪虫穿了心!纤夫伙食都敢克扣五成,真不把陈总兵放在眼里吗?”方笃痛骂。
他知道下面的人不干净,只是没想到贪蠢到这地步。纤夫是力役中最辛苦的,盘坝又是拉纤中最累的活,一分油荤一分力气,所以纤夫伙食一向得供足。胆敢在这里头截留五成,那是成心跟漕运过不去啊。
薛孔目赶紧辩解,说伙食没有克扣,只是食材没来得及送来,他愿意垫钱先补上,为陈总兵分忧。至于漕船倾覆,不是管理上的疏漏,而是白莲余孽故意捣乱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