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见教极是,湘人素称勇悍,仿佛贵邦萨摩。今回因西后淫虐已极,湘人激于义愤,咸思一旦制其死命。仆远在此间,不知湘中刻下已有举动否?但昨飞电急催,则情形可想,如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则将来各国干预时,亦望贵国出而干预,则仆等自有成算,惟先生察已。
旁边注文:“毕永年,湘南人,字松琥。”似为犬养毅所注,则本件或为毕永年和犬养毅会晤时的笔谈。
题诗《留别同志诸君子》:
日月久冥晦,川岳将崩摧。中原羯虏沦华族,汉家文物委尘埃。又况惨折忠臣燕市死,武后淫暴如虎豺。湖湘子弟激愤义,洞庭鼙鼓奔如雷。我行迟迟复欲止,蒿目东亚多悲哀。感君为我设饯意,故乡风味俨衔杯。天地澄清今有待,大东合邦且徘徊。短歌抒意报君贶,瞚看玉帛当重来。
笔谈提到“今回因西后淫虐已极,湘人激于义愤,咸思一旦制其死命”,似乎矛头还只针对慈禧太后。而题诗则云“中原羯虏沦华族,汉家文物委尘埃”,反清的民族色彩,已溢于言表。这是因为毕永年本来和秘密会党有联系,赴日本后又受孙中山的影响,从而逐渐倾向革命。
一个多月后,毕永年经湖南、湖北回到日本,告诉孙中山“哥老会各龙头多沉毅可用”。孙中山“遂力主湘、鄂、粤同时大举之策。因使永年二次内渡,偕各龙头赴香港谒陈少白、杨衢云等商量合作方法”。永年遂于1899年冬偕杨鸿烈、李云彪、辜天祐、辜鸿恩、张尧卿、师襄等人至港,毕永年曾“提出兴中、三合、哥老三大团体公推孙总理为总会长之议”[14],并引导杨鸿烈、李云彪等往日本谒见孙中山。1900年夏,毕永年同杨、李诸龙头居沪,“日促总理克期大举,以乏饷械故,迟迟未得确讯”。这时,唐才常正在上海发起正气会。毕永年感到正气会宣言书既曰“低首腥膻,自甘奴隶”,又说“君臣之义,如何能废?”是自相矛盾,“以此相驳诘”,唐才常说是“须恃保皇会款接济,为权宜计,不得不措辞如是”。永年“大非之”,而杨、李诸龙头在上海又“浪用无度”,“向才常报名领款,愿为勤王军效力”。毕永年力劝唐才常和康有为断绝关系,唐不肯从。毕永年受种种刺激,“遂愤然削发,自投普陀山为僧”,他曾贻书平山周,说“举国之人,无不欲肥身赡家以自利者,弟实不愿与斯世斯人共图私利,故决然隐遁,归命牟尼”。[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