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朝,天色清朗,惟气候遽寒,盖冬深矣。余母晨起,即部署厨娘,出馎饦,又陈备饮食之需。既而齐聚膳厅中,欢声腾彻。余始知姊氏今日归去。静子此际作魏代晓霞妆,余发散垂右肩,束以毢带,迥绝时世之装;腼腆与余为礼,益增其冷艳也。余既近炉联坐,中心滋耿耿,以昨夕款语海边之时,余未以实对彼姝故耳。已而,姊氏辞行,余见静子拖百褶长裙,手携余妹送姊氏出门。余步跟其后,行至甬道中,余母在旁,命余亦随送阿姊。
静子闻命欣然,即转身为余上冠杖。余曰:“谨谢阿姊,待我周浃。”
静子言毕,微喟,须臾忽绛其颊,盼余问曰:“三郎得毋劳顿?日来身心,本无患耶?吾晨朝闻阿母传言,来周过已更三日,当挈令妹及余归箱根;未审于时三郎可肯重尘游屐否?”
余闻言,万念起落,不即答;转视静子,匿面于绫伞流苏之下,引慧目迎余,为状似甚羞涩。余曰:“如阿娘行,吾必随叩尊府。”
余言已,复回顾静子眉端隐约见愁态。转瞬静子果蕴泪于眶,嘤然而呻曰:“吾晨来在膳厅中,见三郎胡乃作戚戚容?得毋玉体违和?敢希见告耳。苟吾三郎有何伤感,亦不妨掬心相示,幸毋见外也。”
余默默弗答。静子复微微言曰:“君其怒我乎?胡靳吾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