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将成为他嫂子的姑娘时,他真替哥哥对生活充满了感激。
她清秀,短发乌黑,齐整地梳向耳后,使她那张显示出柔和棱角的、典型的北方姑娘的脸,无遮无掩地明朗地展现人前。这张脸略有些消瘦,带着病容倦色。她看去很文静,文静中流露出心底的温良。她那凝睇的双眼和沉郁的眉宇间笼罩着一缕愁云。不过并不损害她的形象,反而使他这位未来的嫂子在他心目中愈加美了。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对她产生了一种亲近感,一种敬爱。
当她第二次来到他家里,为哥哥洗衣服时,忽而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对他说:“弟弟,把你的脏衣服也拿来让我一块儿洗了吧!”
由一个年长自己三岁的姑娘口中对自己叫出“弟弟”两个字,使他内心里油然萌生一阵感动。生平第一次有一个女性称他“弟弟”啊!他觉得自己以后不但会有了一位贤淑的好嫂子,还会同时有了一位亦可亲亦可敬的姐姐。这双重的特殊情感的获得,使他后怕地想起了当年自己制造的那场惨剧——幸亏没和那辆脏水车、那匹老马一齐摔下断壁,没入污流。否则这一切幸福的感受怎能体验到?
他怀着无比快乐的心情和哥哥一块修房子,为哥哥嫂子打家具。房子虽小,虽矮,虽缺少光线,但家具是一定要精工细作的。哥哥嫂子的家具,应是最新式最考究的,应是他亲手所做。这是他的意愿。还有那副对联,是他央人为哥哥嫂子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