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很悲哀。而半个太阳已经在遥遥抖动的半弧地平线上飘起,一层层地翻卷奇幻色彩,整个漠地像孩童搭玩具的沙地,在沉沉阳光下随建随灭。喀什城内上百个清真寺,响起了悠悠钟声,似乎他能听到几千人早祷的声音,从辉煌的艾提卡礼拜寺升起。
他们用早已准备好的服装换了装,还没长胡子的少年罩上了面纱,很快他们就混在进出城门的男女人群之中。
守城的维吾尔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一个个检查进城的人。他们有一半人怀里藏着手提机关枪,太大,很容易被看出来。章亚邵正在紧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时,尕扬把他前面受盘查的大胖维族妇女一推,正好推到士兵的刺刀尖上,那女人捂着胸口大叫起来,士兵惊惶地拔出刺刀。刺得不很深,但血喷了一身。女人倒在地上,城门口登时大乱,人群乱跑乱叫。在城门台上值班的军官赶过来,好不容易整顿了秩序,几个士兵把受伤的女人抬走,另外几个士兵把犯过的军士缴了枪押走。
等城门口恢复秩序,他们已经全部进了城。
英国领事馆很容易找:唯一的维多利亚式洋楼,花园里郁郁葱葱,在这平顶土屋的城市,气派十足。门口站着两个红布裹头的锡克族士兵。章亚邵在上海大学接受最早的革命训练时,对英租界的印度警察很熟悉。他们很忠诚,但从来不必有主见,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