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无聊的日子里,王虎常去衙门大堂旁观、旁听,以消磨时间。他总是坐在一边,他的心腹和麻脸侄子站在他周围护卫他。他亲自耳闻目睹了这些不公平的审判,开始他还自嘱不用去留意这些事。他是军阀,民事与他无涉,他要把精力用在士兵身上,让他们不受这种散漫无聊的生活的影响。有时他在大堂上看着有气,就出去跟士兵发火,逼他们去操练、演习,也不管天气如何恶劣,这样他才能消点气。
但他毕竟是个血性男儿,见到不公平的事一桩接一桩就按捺不住了,摆布县长的那些官儿使他怒火中烧,特别是为首的那个。他知道跟那个老废物县长说也没用。他常去听审案子,不公平的事见多了就憋不住,于是他会起身走开。他曾经多次自言自语道:“春天若再不来,我就叫逆我者亡。”
那些官僚也不喜欢他,他每年征的税太多。他们嘲笑他是个粗人,不如他们有修养、有学问。
一天,王虎的怒气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连他自己也没预料到,因为起因不过是一件小事。有时小风、片云也是能引来狂风暴雨的。
那是年前的一天,人们都去讨债了,凡欠债的人尽可能躲到大年初一,没人会在初一讨债的。老县太爷那天也是年底最后一次升堂。那天王虎简直坐立不安,太乏味了。他不想去寻欢作乐,主要是不愿让部下看见,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他也不能多看书,小说和故事讲的都是幻想或爱情之类的玩意儿,它们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哲理方面的书对于他又太深奥。既睡不着,他就与卫兵来到大堂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有谁来告状。实际上他一心只等春天降临。近十天来湿冷,阴雨连绵,士兵们都不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