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更低了,不知说什么,她照旧咯咯笑,叫他快滚。
男人说:“好嘛,那我改天再来。”女人嗔道:“哪个要你来,随便你来不来,要是我死了才好,你也就不必麻烦了!”男人啐声:“瞎说!”“哎哟哎哟!莫揪我脸。”女人叫唤。
“胖了哟。”男的说。
339“是肿了!”女人强调,“快切嘛,莫迟了。”此后每天夜里,女人都要等着男人到来,她久久地玩着手机,不关床头灯,直到男人来过了,说几句话,或是一起吃点什么,又走了,这才放心睡过下半夜,搞得我仿佛随时在等着她的电话响起。
白天她无聊时,依然拿着那张病危通知到处恐吓,常有人大惊小怪地关心她,却只是说些不痛不痒过耳即忘的废话,并没见有别的人来探望。
两母女依然风风火火按照医生安排做着各种检查,逐一得出自己病情的具体情况,有日医生来告知,让她最好吃一种不能报销的进口药,三个月得五六万,请她郑重考虑。
我因病得久,知道拖延无好处,也劝她试试。她显然为钱有些头疼,同时被自己的病惊了一跳,这才往家里打了个长电话,大致说了说情况,次日她的姊妹和一个长辈模样像她父亲的老男人就来了,一屋人一式一样的聒噪,还是笑,虽有点苦和为难,并不十分沉重,那笑声高潮迭起,扰得人整个下午都不能休息。我心想,倒是一家子心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