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小声点。”我对她说——我的头埋在她五颜六色的蓬乱的头发里,声音低沉。
我日后的性紧张就是由此引发的,并且这种性紧张从此再也无法摆脱:我得时刻注意自己的动作,时刻注意自己说的话,否则就会有出卖弗兰妮的危险。是不是由于在第一家新罕布什尔旅馆与朗达·雷做爱,以后我每次与人做爱,总是会想象弗兰妮在偷听?
“听上去你有点压抑。”弗兰妮后来对我说,“我想这也正常——毕竟是第一次嘛。”
“幸好你没有在场外指导我,谢谢啦。”我对她说。
“你真的以为我会吗?”她问我。
我向她道歉。我从来摸不清弗兰妮的心思,从来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不会做出什么事。
“弗兰克,索罗的标本你做到哪一步了?”我这几天一直在问他,因为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
“你们的悄悄话说到哪一步了?”弗兰克问,“我发现最近一直在下雨。”
其实,那一年的雨——圣诞节之前的雨——下得并不多,不过我得承认,我自作主张,将下雪的日子都算成下雨天,甚至早上看到一片乌云,就认定等会儿必定下雨,至少下雪。离圣诞节已经很近的某一天——天上正下着雪或者天上飘着乌云——朗达·雷对我说:“你知道吗,约翰·欧,按惯例,你是要给女服务员小费的。”我明白她的意思。塞在我鞋子里的那一沓钞票我早就还给弗兰克和弗兰妮了。我不知道那天早上弗兰妮有没有在偷听,有没有听到我啪啦啪啦给朗达·雷数钞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