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马儿,经过一番周折,终于走到车辆压出的道路上去了,路上都撒满了灰色的好像火烧过的小曲棍一样的粪块,到这种时刻,老汉才转向院门口,朝聂赫留朵夫鞠躬致敬。
“你就是我们那两位老小姐的侄子吧?”
“对了,我就是她们的侄子。”
“欢迎欢迎。怎么样,你是来看一看我们吧?”老人口齿流利地讲起来。
“对了,对了。怎么样,你们过得好不好?”聂赫留朵夫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过的是什么生活啊!我们的生活糟透了。”健谈的老人仿佛感到说话很投机,唱歌似拖着长音说。
“为什么这样糟呢?”聂赫留朵夫一面说,一面走进大门。
“可是还能有什么别的活法呢?只有这种糟透了的生活。”老人说,跟着聂赫留朵夫走进院子里。他来到一个敞棚底下,在一块已经铲掉畜粪而露出地皮的空地上站住。
聂赫留朵夫跟着他走到那个敞棚底下。
“瞧,我全家老少总共有十二口人。”老人接着说,指了指正在干活的两个女人,她们把裙裾掖在腰里,系着的头巾已经从头上滑下来,裸露的小腿肚子上有半截溅满了粪汁,手里拿着草叉,站在台阶上,那儿的畜粪还没清理干净,因而忙得满头大汗。“无论哪个月,家里都得买六普特粮食,可是这笔钱打哪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