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又有过不下去的时候,于是我想去找她。习惯了在海外生活,她每年回来,待不久又走了,坐在出租车里,望着海市蜃楼般的城市,她对我说:“我还是早点走吧。”尽管她总是说:“我骨子里始终是上海人,家住虹桥路,地地道道。”
“你来,我带你兜兜风,看看展览,夜里喝点酒。度假的治愈是被高估的,换一个地方吃喝并不管用,不过见一见过得不一样的人,心和脑也许能获得自由。”
H爱开车,会驾驶帆船,过不了多久,连螺旋桨飞机也会了。我加了个通宵的班,坐了早班机去伦敦,粉底再厚都已经盖不住毛孔和黑眼圈。她神采奕奕在国际到达等我,抹着红唇,质地上乘的白衬衣,铅笔裤,一双高跟鞋,小腿绷得还是那么紧,打扮永远不像是住在乡下的人。“亦舒女郎啊亦舒女郎”,我感叹。她说:“我从来不看那些小说,以后生女儿也不会让她看的。”H说:“我可比你接地气多了。”她喜欢脚踏实地的事业,她是中国的、尖锐的、聪明的、感性的。在英国靠一家广告公司保持体面生活,她的事业相当不赖,天天与艺术打交道,不住在城市里,与虚荣的人群刻意保持距离。乡间是她的欲望,她说:“有欲望的女人会与世界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