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法非必不可行,安石非必不能行新法。误在未审国情,独执己见,但知理财之末迹,而未知理财之本原耳。当安石知鄞时,略行新法,邑人称便,即哓哓然曰:我宰天下有余。不知四海非一邑之小,执政非长吏之任也。天下方交相诟病,而安石愈觉自是,黜陟予夺,任所欲为。至若登州妇人一案,较诸斗鹑少年,尤关风化。同僚谓不宜减罪,而彼必欲减免之,盖无非一矫情立异之见耳。夫朝廷举措,关系天下安危,而顾可以矫情立异行之乎?我姑勿论安石之法,已先当诛安石之心。
第三十七回 韩使相谏君论弊政 朱明府寻母竭孝思
却说苏辙系安石引用,在三司条例司中,检详文字。安石欲行青苗法,为辙所阻,数旬不言。嗣由京东转运使王广渊,上言农民播种,各苦无资,富家得乘急贷钱,要求厚利,乞留本道钱帛五十万,贷民取息,岁可获利二十五万。安石览到此文,不禁喜跃道:“这便是青苗法呢,奈何不可行?”遂亟召广渊入都,与商青苗法,广渊一口赞成。安石乃奏请颁行,先从河北、京东、淮南三路开办,逐渐推广。有旨报可,自是从前常平通惠仓遗制,尽行变更。苏辙仍力持前说,再三劝阻,又与吕惠卿论多不合,惠卿遂进谗安石,谓辙有意阻挠。安石大怒,欲加辙罪,还是陈升之从旁劝解,乃罢辙为河南府推官。安石复荐惠卿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司马光谓:“惠卿巧,心术不正,安石误信惠卿,因致负谤中外,如何可以重用?”神宗不从,竟依安石所请。首相富弼见神宗信任安石,料想不能与争,托病求去,乃出判亳州,擢陈升之同平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