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价值,对他而言已经消失了。
但相比于死,他更幻觉为自己从未出生过。在人世走了一遭,毫无结果,毫无意义。除了这幅渐渐发冷的身躯,没什么能证明他存在过。
他终于倒在雪地里。像一柄锈蚀了的,无主的剑。
这样死掉就好么?
他像个失眠了的孩子,闭不上眼。
“你要死了吗?”
一位女性问。
声音来自面前。他却看不见她。因为她的衣袍、长发,一如今夜的雪般苍白。只不过,是带着温度的。
“……”
“那么,至少请让我把你的灵魂带走吧。”
女性蹲下身,将一颗玻璃珠放在他的额头,轻轻旋转。
他知道。她不是死神。
死神的手,不会这样温暖。
“你,快逃。”
男人的肺冻住了。只能挤出一点声音。
“教廷还在追捕我。趁我死之前,离开。……不要被连累。”
“——哎呀。你的灵魂,好像还不愿从身体里出来呢。”
温暖的微笑。
“你、该害怕我。”
男人吐着冰碴似的字。
“我杀过的人,自己都记不清。……同僚。神官。我甚至杀了自己的父亲。今天,又想绞死、我仅剩的弟弟。”
“你还活着。不是很好吗。”
“我错了。人生,全都是……错误。我……没有资格。”
语言已经破碎。
“活着是不需要资格的。”
她将一个小小的、剔透的天平,放在雪地上——男人眼前。
“看。左边是我的灵魂,右边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