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听着,忽落下泪来,急忙用手掩住脸儿。柳塘又道:“他还叫我告诉你,不要替他担忧,他在外自知保重。只待把王督军护送到安全地方,尽到了朋友责任,就可以回来跟你团聚。所盼你也自己保重,安心住在这里,养得胖胖儿的,漂亮亮的,等他回来。”璞玉听着,抬起头儿,含羞说了句:“瞧这大哥……”随又低下头去。柳塘笑道:“你不要埋怨我乱说,难道我还怄你?他这信上明明写着‘善保颜色,以规永好’。我只照文翻译,不过这种翻译是很难的。他用文言写,字面还很雅驯,我用白话一翻,语病就出来了。”说着,放下此信,又和璞玉谈了半晌警予的事。
璞玉因得到警予平安消息,这封家书论值真不止万金,当时眉心就舒展许多,心头积郁也开豁不少。听柳塘夸赞警予忠于朋友,不由叹道:“他只顾了朋友,可把家抛了。”柳塘道:“这种事自古便难两全。古人以忠孝为大节,常把君王和父母并论,有时还移孝作忠,却没听说过移忠作孝,至于妻孥,简直是不上论的,这当然是旧时代的路数,不能说是合理。不过警予是读书人,又受王督军的知遇,自然不能畏难苟安,遗人讥笑。这是人生大节,不能苟且,便是我遇着了,也只好和他一样办法。至于警予本心,却是舍不得离开你的。”璞玉听着,叹息无言。柳塘又劝解了一会儿,方才罢了。璞玉便把警予的信珍藏起来,此算是有了指望,心里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