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龙到处听说黄家那年也濒于贫穷。老太太好多天都没有抽足鸦片了,她像一只饥饿的母老虎,每天都派人去找管家,骂他,用扇子打他的脸,冲着他吼叫:“难道连一亩地都不剩了?”一直弄得管家本人也失去了常态。
管家甚至把平时从家庭开支中克扣下来留作己用的钱也拿了出来,他真是太反常了。然而好像这还不够,老爷又新纳了一房妾室,她是个使唤丫头的女儿,是另一个年轻时也是老爷手上玩物的丫头的女儿。那个丫头早已嫁给家里一个男仆,因为老爷在纳她为妾之前就失去了对她的欲望。但那个丫头的这个女儿,也不过十六岁的样子,老爷看见后却产生了新的欲望。随着衰老发胖,他好像越来越喜欢瘦小年轻的女人,甚至幼年的女孩,以为这样他的性欲就不会消失。老太太抽她的鸦片,他满足他的肉欲,他不知道他已经没钱为他的宠妾买玉耳坠或者为她们的嫩手买金戒指了。他不可能理解“没钱”意味着什么,他一辈子只知道伸手要钱,愿意要多少就要多少。
少爷们见父母这样,耸耸肩说,钱肯定还足够他们这辈子用的。他们只对一件事意见一致,这就是责骂管家对财产管理不善,因此这个曾经油滑的管家,这个富裕舒适的人,现在变得忧心忡忡,迅速消瘦,皮肤挂在身上就像是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