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是一副惊恐不安和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再聪明的人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还记得他们和他说的话?他是不是明白他已经获得自由?这些全不是人的聪明才智所能解答的问题。他们想方设法跟他说话,可是,他那么慌乱不安的神情和久久答不出话来的模样,使他们对他的神志不清感到害怕,一致同意暂时不再去烦扰他。他时而有一种狂乱举动,失神地用双手紧抱住自己的头,这是以前不曾见过的。不过他一听到女儿的声音,就显得有点高兴,每当她说话时,他总是朝她转过头去。
他长期以来习惯于服从强制的命令,这时也以这种顺从的态度吃喝了别人给他的东西,穿戴上给他的斗篷和别的衣着。他爽快地让女儿挽住他的胳臂,还用双手拉住——紧抓住——她的手。
他们开始下楼。德发日提着灯走在前头,洛瑞先生则走在这小小行列的最后。他们沿着那长长的主楼梯刚走下几级,鞋匠就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朝屋顶和四周的墙壁看着。
“你记得这地方吗,父亲?还记得上来的事吗?”
“你说什么?”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重复,他就喃喃地做出了回答,仿佛她已经重复问了一遍似的。
“记得?不,我不记得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