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石隐一个问题:“那个曾和你在十七岁结为兄妹的女孩,名字叫晏秋。你还记得否?”石隐转过雕塑般凛冽的脸,用寒山一样稳持的声音回答我:“从不记得。”
就这样,陆江,凌欢和我,曾经都是晏秋最真实的朋友,却各自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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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遗幕屡屡抵喉于未来,每有时机,不是要了命就是要了幸福。时光在流转处肝肠寸断。那漆黑的内里,灵魂孤深之所。蝼蚁千千,伤痛不绝。
坐在旅馆房间冰冷的床沿上,不想即刻睡去,也没有勇气一头扎进夜色。不开灯的房间空如洞府,装下的只有几声遗漏的廊外脚步。
于是我摊开一张纸。我写了又写了几个人的名字。然后我再也写不下去。搁下笔来,心头一阵窸窣,突然找到某一年某一月的一个故事。
被戎宇带去了蜂场,养蜂的男人半年南方,半年北方,用一辆大卡车,带上所有的生活用品,包括一条雪白的狗,太阳能发电机,摩托车,床,几十箱赖以生计的蜜蜂。他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无线,贵,一天只能用一个小时左右。他打开来,给我们看他在泰山脚下的家,南方和北方槐花的区别,一位不肯加入书法协会的老人在公园练字的视频。他把他的生活毫不掩饰地公之于众。我知道,蜂王浆,蜂胶,花粉,各种蜜的味道,一如他多年里,辗转反复多姿多彩的生活。只是,这种生活若真给了我,我也许并不能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