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伯也死了么?从此不回来了么?”
陶岚底母亲也奇怪。可是大家说,
“看明天罢,明天他一定回来的。”
到了第二天下午三时,仍不见有萧涧秋底影子。却从邮差送到一封挂号信,发信人署名是——
“女佛山后寺萧涧秋缄。”
陶慕侃吃了一惊,赶快拆开。他还想或者这位朋友是病倒在那里了;他是决不会做和尚的。一边就抽出一大叠信纸,两眼似喷出火焰来地急忙读下去。可是已经过去而无法挽回的动作使这位诚实的朋友非常感到失望,悲哀。
信底内容是这样的——
慕侃老友:
我平安地到这里有两天了。是可玩的地方大概都去跑过。这里实在是一块好地方,——另一个世界寄托另一种人生的。不过我,也不过算是“跑过”就是,并不怎样使我依恋。
你是熟悉这里底风景的。所以我对于海潮,岩石,都不说了。我只向你直陈我这次不回芙蓉镇的理由。
我从一脚踏到你们这地土,好像魔鬼引诱一样,会立刻同情于那位自杀的青年寡妇底运命。究竟为什么要同情她们呢?我自己是一些不了然的。但社会是喜欢热闹的,喜欢用某一种的生毛的手来探摸人类底内在的心的。因此我们三人所受的苦痛,精神上的创伤,尽有尽多了。实在呢,我倒还会排遣的。我常以人们底无理的毁谤与妒忌为荣;你的妹妹也不介意的,因你妹妹毫不当社会底语言是怎么一回事。不料孩子突然死亡,妇人又慷慨自杀,——我心将要怎样呢,而且她为什么死?老友,你知道么?她为爱我和你底妹妹而出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