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这儿坐罢,”法朗采斯加说着,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洛道夫,“哎哟!我想姓名弄错了:从刚才起,我是洛道斐尼公主了。”
说这句话时有一种风趣,一种魅力,一种天真,令人在这句隐藏信誓的笑话之下,回想起越梭的快乐日子。和她挨得这么近,绮罗的裙角和轻纱的飘带,几乎拂着他一边的面颊,听着疼爱的女子歌唱,洛道夫不禁有销魂荡魄之感。但当着这种情景,唱的又是《我声呜咽》的曲调,由意大利最美的歌喉表现,洛道夫的热泪盈眶自是不难想象的了。
在爱情里,像几乎所有的事情里一样,有些本身极其渺小的事实,是从前千百件零星小事的结果,它们的内容在继往开来的作用上变得广大无边。爱人的价值早已感觉到千百次;但一桩细事,譬如散步中间凭了一句话或出其不意的爱的表示,所致的心灵交融的接触,能把爱情激荡到最高峰。这种精神现象,可用人类原始时代就很熟悉的形象来说明:在一根长的索链中,有些必不可少的交接点,它们的结合力特别牢固。那晚洛道夫同法朗采斯加在众人面前的确认,正是联系过去与未来的那种交接点,把实际的关连种在心坎中更幽深的地方。鲍舒哀是一个极懂爱情而又把爱情藏得极深的人,他提起人生中幸福的时光如何难得时,也曾说到这种承前启后的交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