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这头可怜的畜生难以入睡。它总觉得自己还在那该诅咒的平台上打转,钟楼下全城的人都在嗤笑它。之后,它想到了那个令人厌恶的梯斯特·维德纳和准备在第二天早晨给他的漂亮的一蹄。啊!我的朋友们,这是怎样的一蹄啊!在邦培利古斯特都能看见飞扬起的尘土……然而,正当它在骡舍里准备这次漂亮的还击时,你们知道梯斯特·维德纳在干什么吗?他乘坐教皇的船只顺罗纳河而下,引吭高歌,同一群年轻贵族到了那不勒斯宫廷。阿维尼翁每年都要派一批年轻贵族到让娜皇后身边学习外交和礼仪。梯斯特不是贵族,但教皇一心一意要感谢他对骡子的精心照料,特别是在解救它的那一天的积极表现。
第二天,骡子大失所望。
“啊!强盗!他准是有所怀疑!……”它边想边气愤地摇着颈上的铃铛……“但,没关系,去吧,混蛋;你回来时再尝这一蹄吧……我为你保留着!”
它为他保留着这一蹄。
梯斯特走后,教皇的骡子又恢复从前的那种安逸的生活和风姿。再也不会有什么吉克、贝吕格来骡舍捣乱了。喝法国酒的美好日子又回来了,随之而来的是愉快的心情,长时间的午休和从阿维尼翁桥上经过时迈出的加沃特舞似的小舞步。然而,自它出了那次事故以来,城里人对它总显得有些冷淡。它所经之处总会有窃窃私语声,老人们看见它就摇头,孩子们指着钟楼哄笑。就连仁慈的教皇也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这位朋友了,每当他礼拜天从葡萄园回来,想趴在它背上打个盹时,心里总在想:“如果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钟楼的平台上那该多糟啊!”骡子明白了他的心思,感到很痛苦,却有口说不出;只是,当别人在它面前提起梯斯特·维德纳这个人时,它的两只长耳朵就会发抖,并且带着冷笑在石板上磨擦着它的铁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