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放任自己,抱住他的身体大哭起来,只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随他而去。
说到底,我与简清真正的交往其实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心底里,却仿佛曾经相处半生,割头换颈,是过命的好友。他的离去,令我有一种生命出空的感觉,整个人莫名失落。
依足苏南规矩,简太太给简清披了红毡毯,化了银锭子。虽然只有几个近亲同我们参加葬礼,但简太太每一个细节都做得一丝不苟。或许,这就是一个乡下女子对丈夫最质朴的感情体现了。
我看到那只蝴蝶型的中国结果然放在简清枕边,随遗体一同火化,不禁想起梁祝化蝶的故事。
简清就这样带走了拂廊的来生,而将她的今世留给我。
再相爱的夫妻,也只是一辈子。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又怎能不珍惜?我忽然对拂廊凭添了十分的不舍得。以后,真是要好好地对待她才好。那么不容易才做了夫妻,统共才几十年功夫,不珍惜看重,对自己也说不过去。
吃过“豆腐饭”,我和闻莺同简太太告辞,在简清的遗像前鞠躬进香。
遗像前供着的,正是拂廊的白珊瑚。我向它们行以最后的注目礼,心中忽然有一种释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