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婶子一听,立刻尖叫起来:“呦我的天哪,还买——梳妆镜?”她看芒儿娅那喜洋洋的样子,也认真起来:“那,多咱买呀?”
芒儿娅有点儿不好意思,垂下眼皮儿,慢悠悠地扭动着身子:“没准儿。”
疤婶子将信将疑地“喔”了一声。她站了一会儿,看看芒儿已经忘了刚才的境遇,正拿把小铲子,在土堆上挖土,也就放下心,回自己的院子了。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买梳妆镜?这大人孩子的……不怕打破了扎着?”
疤婶子只需迈上几步就回到自家院子了。两家之间隔着的院墙早就拆了。因为,芒儿娅来了。只过了一小会儿,芒儿紧跟着也来了。这母子俩一来,疤婶子一天不知要往这院里跑多少趟。不论白天黑间,也不论手里干着什么,疤婶子说来就来了。有院墙还得绕远儿,干脆,就拆了,把砖头码到屋后去了。光剩了靠南边的猪圈在疤婶子家的那一侧。这样,疤婶子不论是喂猪,还是倒垃圾,都能顺便往芒儿家瞄一眼,侧着耳朵听一听,只要觉着有一点儿不对劲儿,她便跷着两条细腿,呼嗒呼嗒地甩着两只宽裤脚儿,轧煞着两只干瘦的黑手跑来了。她来之后,看看芒儿母子安然无事,就搭讪几句,再回去接着干自己的活儿。看着这大人不像大人,孩子不像孩子的娘儿俩,听着芒儿娅着三不着两的话,疤婶子总是忍不住地乐。不论是有疤的那只眼,还是没有疤的那只眼,都一起挤成两道弯弯的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