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戈蒂坐在那儿,把袜底贴在下巴上,默默注视着炉火。
“好了,佩戈蒂,”母亲换了一副语气,说道,“咱们不要争吵了,因为我受不了这个。我知道,如果我在世上还有真正的朋友的话,那就是你呀。我叫你可笑的家伙,或者讨厌的家伙,或者别的什么难听的字眼,佩戈蒂,我的意思都是说,你是我真正的朋友。自从科波菲尔先生第一次带我回到这个家,你到大门口来迎接我的那晚起,你就一直是我真正的朋友。”
佩戈蒂迅速做出反应,她用尽全力抱了我一下,批准了这项友好条约。我想,对这场谈话的真正性质,我当时就窥见一二了。但我现在可以肯定,那个好心人发起并参加了这场谈话,只是为了让我母亲痛痛快快地说出那一段有些自相矛盾的话,借此安慰自己。佩戈蒂这一招还真灵,因为我记得,后来我母亲整晚都轻松多了,佩戈蒂也不再频繁留意她了。
我们吃完茶点,清理了炉灰,剪掉了烛花,我给佩戈蒂念了一章鳄鱼的故事,重温旧日时光—这本书是她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从我上次念过以后就一直把书带在身上—然后我们又谈起了塞勒姆学校,话题自然转到了斯蒂尔福思身上,因为他是我最喜欢谈论的话题。我们非常快活。那一晚永远不会从我记忆中消失,因为我今后再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夜晚,我人生的那一卷也注定在那晚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