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林滔问。
“听得进的就听,听不进的就不听。”
“我真佩服你的耐心烦,居然没把饭桶踹到床底下去。”
“原先,他还要我写学习心得呢!无论如何,听广播比听他的唠唠叨叨、车轱辘话顺耳些。老天真慈悲,考虑到我起小没爹,现在配给我一个,让我重新补课!”
林滔笑得满地打滚。
这时候,她就觉得大个子实际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从这个意义上讲,一个来自快活林的“梁山好汉”,比起她那成天念丧经、好像马上要天塌地陷的灶王爷似的丈夫,令人更愿意亲近些。
“我就知道你!”
“知道什么?”
“从你认识他那天起,你就跟他走!”
“我跟他走,又怎么啦?”
“你跟谁走都行,就是不能跟着他走,你知道他要把你引到什么路上去吗?”
“我乐意,我乐意……”
皇冠七百二十度空翻,跌下坡底的刺儿梅灌木丛里。出事时间估计在清晨六点以后,因为头一班开往密云的长途客车,并未发现这次车祸。三个人肯定在翻的过程中被甩了出来,黑三和林滔紧紧挨着。发现时,他还搂着她呢。范同倒卧在两米以外,仍是那副社论面孔。这场面很有趣,亲疏分明,表情各异。幸好,车体离他们不远,没有发生爆炸。从拍下的现场照片看,那是相亲相爱的两口子,而饭桶绝对是一个多余的第三者。那跌坏的奶黄色皇冠车,在绿树中格外妩媚。和车主人一样,尽管神志不清,但体态颜貌,仍是那样容光娇艳。处理案子的警察也觉得怪得邪乎、刺儿梅不但没伤着她,连她那身皮尔卡丹的猎装,也完好无损,一个口子也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