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格伦利希说,还在门那儿刮呀刮的。
“外面没有人。卫兵在铁路的另一边。你出了房门以后在房子之间向左连拐两个弯。汽车就在公路上。”
“我都知道。”格伦利希说,另一个螺丝叮的一声落在地上,“好了。”
“我要留在这里。”津纳医生对科洛尔说。
“但我不能。我的朋友就在下面公路上。”
“好了。”格伦利希怒冲冲地瞪了他们一眼,又说了一遍。他们聚集在门口。“如果他们开枪,”津纳医生说,“就拐着弯跑。”格伦利希拉开大门,雪刮了进来。外面并不像屋里那么黑;铁路对面站长室的灯光在窗户上映出卫兵的影子。格伦利希第一个钻进风雪中,他的头几乎弯到了膝盖上,像球一样一蹦一跳地往前跑。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去。一跑起来才感到步步艰难。风雪交加把他们往回赶:雪迷住了他们的眼睛,风阻挡着他们的步伐。前面有一个高高的铁柱,像大象一样有个长鼻子,是用来给火车头供水的。科洛尔一头撞到铁柱上,疼痛不堪地抽了口气。格伦利希远远地跑在她前头,津纳医生在她的身后不远,她能听见医生吃力的喘息。他们的脚步在雪地里悄然无声,他们不敢喊那辆汽车的司机。
没等格伦利希跑到建筑物之间的空地上,一扇门砰地打开了,有人大声喊叫着,还砰地响了一枪。格伦利希开头跑得猛,此时已精疲力竭了。他和科洛尔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了。卫兵又开了一枪,科洛尔听见子弹从头顶老高的地方嗖地飞过。她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向空中瞄准的。再有十秒钟,他们就能绕过墙角,跑出他的视野范围,而且汽车上的人也就能看见他们了。她听见又响起了摔门声,一颗子弹把她身边的雪打得飞起来,她加快了脚步。到达墙角时,她和格伦利希几乎已经肩靠肩了。津纳医生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她想他一定是在鼓励她再跑快些。转过墙角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医生用双手扶着墙壁。她停下来,喊道:“格伦利希先生。”但他根本没理她,急急地绕过墙角,不见了。